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尔冬升:真人秀落幕,我要去拍主旋律了

鲁雪婷 娱理 2021-02-25


“现在想起来很好笑的,其实我应该拿个照相机把他们全部拍下来。”


尔冬升在《演员请就位2》片场发过一次脾气,当时他正在指导演员们拍戏,节目组在现场分布了十几台摄像机,有的藏在布景板后面,还有一些跟近景的,把拍戏的摄像机挡住了。尔冬升急了,要把他们全部赶出去,“后来想想不对,他们才是最主要的”。


至于那些节目之外的,譬如节目播出当晚被他空降的微博热搜、洗版的豆瓣小组,尔冬升更是不关心了,朋友发来的视频或是帖子,他也早就请大家不必再发给他了。


“一个综艺节目,其实是给观众看的,也是让观众去八卦的,我很清楚是这样。”


尔冬升在《演员请就位2》的出圈表情


尔冬升不想把“会不会再参加综艺”说得太死,因为体验过综艺之后,就没有了新鲜感,而且他也担心了解规则之后,就会忍不住设计桥段,成为网络语言所说的“戏精”。


明年尔冬升会去内蒙古拍一部主旋律电影,讲的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被送到内蒙古的孤儿的故事。


此外,身为金像奖主席的他,还要为延迟到后年的颁奖典礼张罗。他想邀请一些有港片情怀的国际影人,比如昆汀·塔伦蒂诺,也有考虑去日本当面邀请北野武,还在思索应该邀请哪位影后级人物。另一方面,他还特别希望有内地平台能直播或者录播金像奖颁奖典礼,因为“香港电影需要这样的宣传”。


2019年,第38届香港电影金像奖红毯,主席尔冬升携金像奖协会董事局成员亮相。(摄影:宫德辉)


尔冬升现在最想去的地方,是菲律宾的一处海滩。听熟识的船夫说,疫情让海岛休渔了几个月,整个海面发生了令人惊讶的变化——所有的鱼都回来了。


他想潜下水,不用太深,可能十几米,然后拿着手电筒往天上照——在陆地上,你这样往上看都是灰尘,可是在海里,那些光影里游走着大量的微生物,尔冬升想静静地看上二十分钟,他觉得几百年都看不完。


录了几期《演员请就位2》之后,尔冬升去了一趟上海,天气转凉,他想给自己买身厚衣服。走进商店,第一个人迎面过来,认出了尔冬升。


“糟糕,又开始有人认识我了。”尔冬升心里想。


节目播出第一期之后,尔冬升空降微博热搜,消化了一轮他在节目上的敢言之后,尔冬升年轻时的邵氏明星风采、与秦沛、姜大卫的兄弟关系,成为了大部分社交媒体的热门话题。


尔冬升试图了解热搜是什么——他点开热搜,发现国家大事、社会新闻、国际事件都有。尔冬升突然发现,原来现在的年轻人连看新闻都是快餐式的,所以他开始明白,为什么平时跟年轻人聊一些比较深入的问题时,他们只知道那件事情,但并不知道里面的原因。



《演员请就位2》开播后,尔冬升相关热搜一览


“敢言”的大众评价让尔冬升感到惊讶,这在香港不是很多吗?可是旁人告诉他,不是的,现在很多人都是客客气气的,不会直接批评。


尔冬升说,他的直言更多是私下说,“很多时候演员也很脆弱,你不能打击他的信心的,那节目的形式又不一样,我相信演员他们来的时候也有心理准备。”


尔冬升听到有观众说,为什么这些导演到了后面都不批评演员了。


“有原因的,因为这些演员在录制过程中,我们看到他是有进步的。观众甚至节目组可能希望看到一些比较激烈的东西,才能制造话题,但是我们如果见到那个演员是有进步的,你怎么能去挑他毛病?”



截图自《演员请就位2》,郭敬明给尔冬升作品差评后,尔冬升批评自己组的演员


而且随着参与程度越深,尔冬升越发理解了现场各部门的难处,知道大家都不太够时间,就会对演员们更宽容一些。


节目组有时会对导演们提出建议,比如说节目有点平淡,希望评论时适时严厉一点,但尔冬升认为还是要合理,“我总不能突然间节目组想我跟凯歌导演站起来,我们就一人一个拳套打场拳赛吧?”


娱理工作室见到尔冬升时,他因不满郭敬明的评价、愤而离场的那期节目还没有播出。尔冬升不知道节目会怎么剪辑,他也并不想多做回应,认为观众会自有评判。


“我来的时候,其实我很清楚他们要求怎么样,这节目的性质是怎么样,我相信我对节目组配合度很高的。其实跟我做金像奖,跟我去导演一部电影出来都是一样的,要观众给反应的,对不对?我不会去左右他们,但他们也不至于去引导到我完全失去自我,我还是要真实才可以。”


截图自《演员请就位2》,尔冬升、郭敬明发生争执

《演员请就位》第二季找来之前,尔冬升已经拒绝过一个类似的综艺节目,他不明白一个导演为什么要上综艺节目。


后来因为疫情,尔冬升在家里呆了八个月,所有的项目都停了。经纪人继续劝说尔冬升,并告诉他可以在这个节目上接触更多的演员。尔冬升一看,节目周期是两个月,32个工作日,好像很轻松,于是他就来到内地,隔离了十四天。


来了之后,他发现自己“受骗”了,原来不止32个工作日。


见到我们之前,尔冬升刚刚剪完为这个节目拍的最后一个片子,剪到早上4点。以前他试过这样赶工,但连续几部短片都要如此赶工,他还从未尝试过。



尔冬升在《演员请就位2》中


在一个演员竞技类综艺节目里,演员就是比赛选手,为了让演员们得到更好的表现,尔冬升在剧本阶段就要耗费不少功夫。


尔冬升最记得的一次经历是拍《花椒之味》和《隐秘的角落》,他要平衡各人在短片里的戏份,也不能把张铭恩叫来助演却只给他一个路人甲角色。


战队成立之后,尔冬升原本选中了《烈日灼心》剧本,连美术构图都想好了怎么做。可随着节目的发展,来到这个剧组的却是五位女演员一位男演员,导致整个剧本不能用,包括第九期的舞台影视化。因为人员的变化,尔冬升只能跟节目组的编剧另起炉灶,一天之后出一个大纲,写了一个《女人+》剧本,边排练边调整。


这两轮之后,尔冬升又不知道最后哪些演员能进入总决赛,又要为此临时赶制剧本,他非常焦虑。


尔冬升在《演员请就位2》短片拍摄现场


节目组的短片拍摄时间只有两天,其中用来排练的那天,要拍真人秀,还要做备采,排完之后就要录了。短暂的排练时间对演员来说也是考验。尔冬升组的《情深深雨濛濛》有二楼的戏,尔冬升早已提醒演员,结果录到尾段,演员跑着真的摔跤了。


四天弄完两个剧本,四天把两个戏拍完,两天后期制作,第九天进棚录制,尔冬升基本上都是晕晕乎乎的。


尔冬升在《演员请就位2》短片拍摄现场


在现场,尔冬升是充满压力的,但他的压力却不是来自于票房,也并不在意能不能在节目里表现自己的能力,而是因为比赛的性质,这些演员等于是选手,尔冬升需要想办法让他们去表现。但他发现,其实没有完美的事情。


“我最后那条片子是拍张月的,你给我足够的时间,我拍到她能飞都可以。马苏呈现在节目里的,并不是她最好的状态,温峥嵘也是,但是比赛性质的东西,我跟他们说就到这样就可以了。”


不过,尔冬升也深谙综艺节目的道理:“如果每一个戏、每一个导演都能像拍电影这样去拍的话,其实这个节目没什么东西好看了,因为它没有犯错。”


尔冬升《演员请就位2》表情包

尔冬升看过一些综艺节目,比如李宇春拿冠军的那一届《超级女声》,还有后来火了几年的相亲节目。在那些上电视寻找爱情的人脸上,尔冬升试着猜测其中的真真假假,对他来说,这好像一个游戏。


成为了《演员请就位2》的玩家之后,尔冬升看到了真实演艺圈在节目里的投射,其中还原度最高的可能是市场化。


“大家有很多争议,为什么现在不是挑演技最好的演员,要受市场评级这种(“行规”影响),其实在我们行业里,一向就是这样。所以观众可能不太了解,就觉得不公平的情况出现是吧?但是其实没有绝对的公平的,尤其在商业社会里面。”


在《演员请就位2》中,拥有S卡的尔冬升


尔冬升的第一部电影《癫佬正传》,取材自真实事件,当时尔冬升想用全新的脸孔,这样比较写实,但是电影公司的监制告诉他:“你这个故事如果不用明星的话,可能更震撼,太真实,有点像纪实片的性质,怕观众受不了,太沉重。”


监制最终帮尔冬升找来了梁朝伟、周润发,有了明星加盟,整部剧作更戏剧化,降低了真实度。


另外,平台也会因为推荐他们已签约、想力捧的演员,而强力推荐出演某个角色。这是业内非常常见的现象,英皇等大型的电影公司都有经纪部,自然就会推荐艺人给自家出品的电影,遇到这种情况,尔冬升并不抗拒,但前提还是合适。


“你不是说有钱就能把那个人捧红的,因为到最后还是观众说了算。演员红与不红,是看他有没有运气,首先要接到一个好的角色,然后他有没有观众缘。有些人一出来,就突然间有很多观众喜欢他,就喜欢看他,这些都跟演技无关。”


《癫佬正传》剧照


在《演员请就位2》现场,尔冬升发现,150位现场观众大部分都是女孩,“年轻的帅哥一出来,她们的反应就特别大,我相信在网络上也是年轻观众比较多,我也认为是女孩追星比较多。”


不过,尔冬升组成的战队,却大多是已经得到过认可、但处于事业困难期的老将。


尔冬升说,他稍微听说过黄奕的经历,但其他演员的经历他并不清楚,比如他战队里的李智楠,“我第一次见他,就觉得他好像失去了信心,所以我觉得如果选他进入我的战队的话,我们就合作一下,看是不是能帮他找到他的优点,让他发挥一下,说不定能帮他建立一点信心呢?”


那一场录制之后,王楚然的助手找到尔冬升的同事,想跟前辈聊天,尔冬升说没问题。那是一个并不那么严肃的场景,在尔冬升眼里,这个十九岁的女孩有点迷茫,他告诉王楚然:“不要有压力,你这个年纪就做好你这个年纪的事情。”


《演员请就位2》短片中的李智楠、王楚然


其实不止王楚然,还有几位演员也都找尔冬升聊了天。


“我这次得到最大的东西,就是透过这个机会,认识了更多演员,甚至是他们的经纪人,他们的公司。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,我从不认识他们,到现在基本上都会看到他们的特性。在北京,一年之内能够跟四十个演员有这么深入的交往,真的是很难得的机会。”


尔冬升说,他不想把“还会不会参加综艺”的话说得太满,但体验过之后就不再新鲜,他还担心自己成为网络语言中的“戏精”。


“这次来我不太懂它的规矩,也没有看得很透,我就自然地该说什么就说什么,但如果明年再来,我就会设计,过度设计,电影就不好看,如果开始精密地去设计桥段,我们坐在导演的位子上面,某种程度上也是一个演员了。”


尔冬升在《演员请就位2》短片现场

尔冬升一个星期跑步两次到三次,但他知道,跑步并不代表年轻,只是令心肺功能相对较好,走楼梯不至于喘气。之前尔冬升为拍《演员请就位2》最后的那部片子,在杀青那天足足拍了17个小时,这对任何人的体力都是一个巨大挑战。


“当导演需要体力,而且不是动作演员回去按个摩第二天又很精神的,你会觉得脑子里面酸疼,所以它不是能干一辈子的活。”


“你只能减产。”所以尔冬升选择去协助新导演的剧本,在制作上帮助他们。


过去,尔冬升监制过不少新导演的作品,李光耀与刘浩良拍出导演处女作时,已经四十岁;而今,尔冬升想要帮助的是一帮更年轻的人,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还没有独立拍片的经验。


三十年前,吴思远导演对尔冬升说:“小宝,我如果是你,现在就搬回北京住。”


如今,他把选择题摆在年轻人的面前:“你们需要做一个决定,因为回到内地来,观众多,市场大,机会也多,当然竞争也很大,你们可以选择去拍能让你们进步的作品,也可以选择随便拍些东西然后被更努力的年轻人甩掉。”


尔冬升


五年没有拍摄导演作品,尔冬升明年将会去内蒙古执导一部新片。


“你可以说它是一个主旋律片,但是我认为它是一部温情片。这是一个有真实历史背景的故事,电视剧也拍过的,但我会重组一下,讲的是上世纪六十年代三年自然灾害期间,很多孤儿被送到内蒙古,故事蛮感人的,是博纳于总找我的,我就答应了。”


和已经拍了主旋律电影的其他香港导演一样,尔冬升并不在意题材的“主旋律”标签,他觉得最重要的是把故事里的人的感情拍出来。


很早以前,尔冬升有一个新版《烈火战车》的故事,李光耀导演一直希望尔冬升能够开拍,但尔冬升觉得自己的体力拍不了,想把故事给李光耀,但李光耀一个人又没有信心。两个人试着联合创作,但拍赛车相当高难度,并不是电脑特技能够解决的。


《烈火战车》宣传照,刘德华,向华强、尔冬升


五十五岁之后,尔冬升开始感觉自己老了,视力退化了,膝盖做过手术了,但他感觉自己不会退休,要做到不能做为止。


香港电影圈有句俗话是“没有人不想去吃那碗盒饭”,“所以我还是一直往前走,我希望有各种不同的体验,这世界太奇妙了,所以我是希望尽量去尝试各种不同的新鲜的事物。”



尔冬升与哥哥秦沛、姜大卫旧照,兄弟三人在《演员请就位2》合体登场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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